瘟神與長老與薩諾斯 作者：仁子（2022年10月1月）
近年風靡一時電影《復仇者聯盟》，當中一個人物引起了廣泛的討論。薩諾斯，他可以說是一個理想家，為了達到他的目的，卻會不擇手段。他認為這個宇宙中由於生物太多，資源卻不足夠，造成需求過於供給的情況。而這就是宇宙中各種紛爭不斷，無間斷的爭奪侵略的主要原因。亦因此，他想出了一個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消滅這個宇宙中所有生物當中的50%，整整一半。這個方法這爭議很大，乍一看是完全不能為人接受的，但支持這個方法的人也有他們的辯解，倒也能說出個道理來。到底同意還是不同意這個方法，一時之間也難以決定。
衛斯理肯定是不同意的了。在整個衛斯理系列中，亦出現過三次類似的情況，而這三次的結局都是衛斯理出手，將他們的計劃打亂。這些反派目的僅僅專注在地球上，而非像薩諾斯那樣要影響全宇宙。但是，在復仇者聯盟的世界觀中，所有生物都只會為了資源而互相傷害。而衛斯理的世界觀則是有能力的星際旅行的都會是高級生物，通常不會有這些低級生物的行為出現(十分佩服倪老的這個設想，也想再多延伸一些，但這與本文沒有太大關係，暫且提過便算，有機會再發揮一下)。所以理論上他們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第一次的出現是《紅月亮》裡的外星人。這裡的外星人並不與衛斯理系列一貫的外星人形象一樣，雖然仍保持了總括來說是善良的性格，但他們決定要消滅地球人的原因除了「地球人最終會破壞地球，令其他星球受到影響」外，其實還有「他們本身的星球人口過多，需要尋找另一個星球進行移民」這個自私的目的。他們希望找出絕無痛苦的方法消滅所有地球人，後來也提出了會留下一些沒有低劣本性的地球人，幫助他們移民到其他星球。當然衛斯理仍然不會接受這樣的方案，與巴圖合作令外星人的原星球人口減少了五分之三(一次重大的悲劇...可以說是因外星人自己的侵略行為所致的麼？)，最終取消了移民的計劃，也沒有必要消滅地球人了。
第二次出現是在《瘟神》。在這個故事中反派是一個叫「主宰會」的組織，這個組織的最高層有幾個人組成，定期進行電話會議決定地球上發生的事情。從書中看他們應該不是外星人，只是純粹的地球人，但卻有相當大的權力，可以支配許多資源，操縱許多事情的進行，影響全人類的生活和命運。一個隸屬於主宰會的瘋狂科學家，認為人類太多會導致全體滅亡，想出了一個能消滅二十億人的計劃：利用一種會侵襲特定人群的特殊病毒，而這種病毒的侵襲對象，是長期在饑餓狀態中和生存意念薄弱的人。衛斯理向大眾公佈了這個計劃的一些資料，主宰會不知是不是只因不想輕舉妄動，還是連他們自己根本上也對這個可怕的計劃感到猶豫，最終否決了這個計劃。二十億人雖然逃過了被瘟疫殺死的命運，但他們長期飢餓的狀態恐怕也不能夠在短時間內得到解決
第三次出現是分散在數個故事中的角色——長老。長老是將地球板塊從一塊分裂成多塊的外星人之一，由於意外困住在地球的某座山中，成為了一派降頭師的神明。他們那些外星人當初對地球進行的計劃出了錯誤，令現在地球上的人類數量比計劃中要遠得多。但是長老的補救方案比《瘟神》中的科學家還要極端，要把大部分的人類都消滅，只剩他認為有資格的十四萬四千人。衛斯理、白素與其他夥伴本來已認為讓長老出山會令地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進行阻撓，知道了長老的想法之後就更不願意讓他大展神通了。
這三個方法的目的都是要犧牲一些人來拯救剩下來的人。衛斯理的一貫宗旨是不能違背一個人的自由意志，無論用什麼藉口。強制要一些人要犧牲而無視他們的想法，絕對是為衛斯理所不齒的。每個故事裡的人都有自己的理由，認為自己在做著對的事。他與《紅月亮》裡的外星人曾進行過一番辯論：
我冷笑著：「不管如何，地球人有權利過完這『千萬分之一秒』，而你也不能奪走地球人這『千萬分之一秒』！」
白衣人搖著頭：「不能，地球人沒有這個權利！」
我愕然，地球人沒有這個權利，這是甚麼話？
可是那白衣人又續道：「你不要以為我不講理，地球將來一定毀滅於醜惡的核子爆炸之中，第一，人類沒有權利要求地球上其他所有的生物替人類殉葬；第二，這種毀滅，必然引致地球的變形，使整個宇宙間的平衡起變化，雖然這變化微乎其微，但是受到影響的星球，將在兩億以上，在這兩億個星球之上，有一百四十六個有生物。」
外星人更以一個在鬧市將自己炸死的人，和山洞裡的動物作為比喻。這些比喻，透露出這些從遙遠地方來的外星人，精神文明程度並不算高。將原來住在山洞的動物趕走，與殺光所有動物，當然是無法混為一談的。一個在鬧事中炸死自己的人的確應該要被制止，但是直接消滅則只是下下之策。外星人認為地球人過完這「千萬分之一秒」後就必定會自我毀，卻無視地球人改變的可能性。正如衛斯理在故事的最後所說：「如果地球人不再走自殺之路，那麼我所做的就有意義了。」無論可能性是多少，似乎都不應該直接扼殺了地球人的機會和希望。
《紅月亮》的外星人的目標是所有地球人，相對來說，《瘟神》的科學家與長老才是與薩諾斯的計劃相類似。科學家的目標是生活環境差的二十億人，書中所說當時全球人口是五十億，那就是非隨機的40%，長老的目標是只留下他認為有資格的十四萬四千人，就是非隨機的超過99.9%，而薩諾斯的目標是隨機的50%。支持薩諾斯的人說，他的方案絕對公平，每個人生存下來的機率都是一半一半。在這個論點中，方案的比例數字其實對所謂的公平並沒有影響。若果每個人受到影響的機率都是一樣的話，無論這個機率是多少不都是一樣嗎？每個人都有50%的生存可能性，還是每個人都只有1%的生存可能，只要沒有人例外，都算是「公平」。
再者，隨機性地消滅是真的公平？還是只是要這樣做的人的自我安慰呢？白素在《瘟神》裡對衛斯理說：「刀劍、饑荒、瘟疫一直在減少人口，可惜是無選擇的，比起來，有選擇的，應該好得多。」實際上，把目標訴諸隨機只是一種錯覺，是因為不敢選擇、不能選擇，而不去選擇的一種藉口。其實不選擇本身已是一種選擇，只是個用來逃避問題的說辭，甚至可能會因為放棄選擇的機會，將事情導向不想要的方向，出現難以預料的後果。
自然，無論是哪一種計劃，本質上都是要無視意願犧牲一些人來達到目的。與其只想著方便地解決制造問題的人就算，不如去想其他解決問題的辦法。即使無法完全阻止問題的發生，也能在問題被另一些人製造出來時不需要重新提出這種計劃，重新掀起這些討論。只有這樣，人類才能真正向高級生物邁進，走向地球人的希望之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