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儀系列」 - 三個故事，三個有關聯的主題　　　　   作者：紫戒 (2008年8月7日)

「思想儀系列」共有四個故事，包括《將來》、《改變》、《闖禍》及《只限老友》。頭三個故事是1993年的作品，十年後，倪匡寫下《只限老友》。

顧名思義，「思想儀系列」的主軸是思想儀。簡單來說，思想儀的主要作用是知道各類高級生物的思想，所以，發明思想儀的星球，再沒有個人秘密，以集體方式來生活。

思想儀有許多組件，每一個組件可以獨立運作，但有些功能卻要全部組件齊全，才能施展，很像電腦設備的隨插即用的概念。但在一次宇宙航行發生意外，思想儀分散成不同組件，流落在地球上，成為各式各樣的法寶。四名宇宙飛行員亦分成兩組，其中三人稱為一、二及三號， 另一組只得一人，稱為四號。

「思想儀系列」的故事可謂橫跨衛斯理的大半生，由他的少年時代開始，他所接觸的鬼竹就是思想儀的一部份。他在一些奇遇中所遇見的「法寶」，其實都是思想儀的組件，包括叢林之神、聚寶盆、在「陰間系列」中的陰間三寶、《考驗》中天嘉土王寶庫裡發現的一根像是大鐵錘的東西等等，甚至到了衛斯理最後一個故事《只限老友》，也是和思想儀有關。此外，他在《少年衛斯理》中第一次接觸的外星人天兵天將，其實就是搜尋思想儀組件的四號 ，目的是繼續能亨受獨處的生活方式。而「陰間系列」中的陰間主人則是一、二及三號。他們兩方都同時受到自己星球派來的狄可追捕。三方人各自其政，而衛斯理又需要在他們三方周旋，加上以構造非常複雜且功能強大的思想儀為主軸，自然能寫出很多故事。

雖然倪匡常說小說不一定要載道，最緊要是好看，但「思想儀系列」頭三個故事，亦滲透了倪匡常提的一些主張。

《將來》

故事讚頌個人的選擇自由，對沒有個人秘密的集體生活模式視為恐佈，所以衛斯理較為偏向四號這個「叛徒」，希望他能繼續自己選擇的獨處生活方式。這一論點，是愛好自由的倪匡經常提出的。他在中國出生及工作，但為了逃避有權勢人士的批鬥，逃亡到香港， 享受香港自由的空氣。四號，仿如倪匡的化身。

《改變》

這故事名稱除了形容齊白的生命形態改變外，也提到衛斯理改變主意，到蒙古尋找成吉思汗的陵墓，但最後又改變主意，離開蒙古，讓思想儀組件一0九A繼續埋在墓中……而吊詭的是，這一切的改變，都是為了不改變現況，為了防止外星人擁有完整的思想儀來徹底控制地球人。所以，《改變》這故事只是贊同 依循自然規律的改變，但對於受到外來力量影響而導致的改變，則強烈反對。

在倪匡的散文中，常見他批評干預其他人的行為及政策。例如，他反對經常執行掃黃行動，此論一出，當然會受到一些團體反對。但倪匡認為很多妓女是自願為娼賺取生計，若禁止她們工作，她們難以生活，亦不能幫助一些有性需要的男士 。強烈禁止娼妓，只會做成更大的社會問題。但若是真的逼良為娼，他就大力反對。

倪匡亦提到在古時很保守，現在回頭看，可能覺得很荒謬；但日後社會風氣不斷改變，可能我們的後代亦認為現在禁止娼妓，也是一件很荒謬的事。姑勿論各位是否同意倪匡的論點及推論，但正如黃霑在《家變》歌詞中著名的一句：「變幻原是永恆」，就算 這一句不是永恆的真理，但也在極大部份時候適用。

問題是，歷史上發生不少的大改變及革命，有多少是真的循自然規律而造成呢？

《闖禍》

紅綾及曹金福義助神秘高人盜國寶，期間更脅持「老人家」，闖下大禍。但這只是小禍而已，曾擁有一0九A的「最高領導」，懷疑受到組件的影響，把一體化的生活模式付諸實行，由他一人領導，導致個體尊嚴盡失，屈服於強權之下。在歷史上，就有著不少「偉人」推行他的主義或理想，強迫其他人跟隨，以改變世界，所闖的禍，往往嚴重得無法想像。

《闖禍》、《改變》及《將來》

這三個連接的故事，雖各自有一個主題，但筆者胡思亂想下，覺得三個主題也是有關聯的，不過要倒過來看，先是《闖禍》，然後是《改變》，最後是《將來》。

三個主題就連接成：「集體」→「改變」→「獨處」。

古時，很多國家都行君主制，人民多是奴隸。但現在已有了很大改變，除了少數人仍活在獨裁或極權政制之下外，其他大部份人都能享有一定程度的個人自由，私隱亦愈來愈受著重。不過，大家都仍然生活在社會及人際關係中，受到各樣傳統、俗例及他人看法等等的影響及規限，某程度上來看，也算是一種集體生活。

但這種生活會否繼續再漸漸改變呢？改變結果會否是如《將來》中提及，生命會邁向單一獨處，就如四號提過，原振俠表示正在享受單一式生活的獨處方式，所以不願回來。《改變》提到靈魂不像人類活在單向式的時間，而是存在於多向式的時間中。這是否表示人類因著死亡而變成靈魂，其實在生命模式上是一種進步，邁向單一獨處的方式呢？

當到達單一獨處的生活方式，不再受任何影響，會否進入永恆不變的生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