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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偷天換日》中的傷痕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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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天換日》中的傷痕文學                 作者:紫戒(2009年3月29日)

 

在《生命力》雜誌2008年9月版的倪匡專訪中,問到倪匡有否一些寫作計劃是未完成的,他提到有三項:

 

1. 中國武俠小說史 – 倪匡表示因有很多小說都未看過,所以沒有完成。

 

2. 聊齋故事現代化 – 他曾完成一部份短篇故事,結集成《聊齋新編》(又名:倪匡說鬼)

 

3. 關於以文化大革命為背景的故事,故事名為《「毛主席萬歲!」》,講述一個共產黨徒向上爬的故事。當他被清算的時候,口中也是嚷著「毛主席萬歲!」的口號,而清算他的人,也是叫喊著同樣的口號。其中一些章節,曾發表於《倪匡三併》一書中的「血」。倪匡於1969年開始搜集有關資料,已近十年,計劃寫一百萬字。但後來出現傷痕文學,倪匡認為因缺乏親身體驗,不能寫得更好。

 

不過,倪匡也沒有南京大屠殺的經驗,但因為資料充足,加上是寫作的大行家,所以能寫出《鬼子》如此出色的小說。若以一個第三者中國人的角度來描繪文化大革命,倪匡定能更寫出當中的苦、謬、瘋與顚,會是一部巨著。現最終沒有寫成,確是讀者的損失。

 

在《偷天換日》中,倪匡以聊聊數筆,側寫大美女於是在文化大革命的痛苦日子及對她日後生活的影響,已甚具震撼性。

 

《偷天換日》的主軸是賽觀音心中一個關乎現代史最大的秘密。她由結識於放開始講起,雖然這節和大秘密沒有太大關係,但描寫了於放在組織和愛情之間的取捨和平衡,亦舖排了於是對父親的崇拜以及對母親的輕視。奇怪的是,故事提到於放的夜視能力佔了很重要的地位,決定了賽觀音後來所說的一切是否可信,衛斯理甚至花了三年時間找羅開來確定是否真的有如此利害的夜視能力,才發表該故事。但於放的夜視能力只解釋了為何他能在賽觀音熟悉的地形中打敗賽觀音,對日後的「偷天換日」秘密行動絕無關連,不知是否在寫作期間改動了設定。

 

當賽觀音講到她是土匪出身時,女兒仍為母親辯護,這是為了反抗欺壓,並勸母親不必為過去而覺羞恥。在此處,已略略描寫到女兒對母親的出身感到不自在。

 

當母親提到她是被父親強姦時,女兒不相信,說是母親勾引他,並質疑她為何不反抗。賽觀音也忍無可忍,向女兒說:

 

『在那瘋狂的十年,你有類似的經歷,你反抗了嗎?你反抗得了嗎?』

 

短短的一句話,勾起無數苦痛及屈辱。女兒是一個大美人,在這段時間所經歷的,不需多描述,也知道她是有多麼的痛苦,多麼的想忘記。母親提出來,也是痛苦非常,因為女兒是由於他們繼續一起這決定,而受到如此的遭遇。作為母親,她自然也不想再提起,但仍忍不住反駁女兒,可見她們兩人之間的鴻溝是如何之大。當然,就算當年她和於放分開,也不代表女兒能免受厄運,他們一家也可以是因為各式各樣的理由而被清算的。

 

因為女兒對母親極不尊重,加上忠於組織的思想控制,「漂亮的姑姑」形象幻滅,紅綾認為她不再「漂亮」。但公平一點,女兒也有她的可原諒之處。她生活在動亂的時代,受到如此逼害,最後終能回復一定的地位,自然對現在的組織有依賴之心,亦害怕再受到逼害。至少,在故事開首,對於是也有頗正面的描寫。她知道母親的心願是希望衛斯理及白素能聽她心中的大秘密,若果她直接尋訪衛斯理,遭受拒絕後回國,她母親也無可奈何。但她挖空心思,從白老大及鐵蛋手中得到介紹信,增加成功邀請衛斯理的機會。

 

她自少因為出身標籤的緣故,受到清算,其影響甚至壓制了親情。他極其崇拜根正苗紅的父親,但對母親就極其反感。不過,她也沒有和母親劃清界線,雖然,在日常生活中,兩人的不同思想,已產生不少爭吵。

 

她作為現代史研究員,其實也明白歷史是由當權者決定的,很多歷史真相都被隱瞞或篡改,但作為組織中的一員,若不像烈士般反抗,她又有什麼可以做呢?所以,最後她拿著機密文件來給衛斯理和白素看,可能不是為了向衛斯理夫婦証明賽觀音所說的都是謊話,而是向組織表明她的的確確不相信母親所說的一切,以免被組織清算。

 

同時,那些機密文件雖然存在很多明顯的疑團,整件事只是由賽觀音報告,沒有其他人佐証,也無法找出那群逃亡的幹部和女兵,但當組織收到這報告,選擇了相信,而不再調查下去。因為,若在調查中找出真相,有份計劃、決定及執行的人員,都很有可能在政治風暴中被人批鬥,倒不如當一切事都正常,以免有把柄落在其他人手中。所以,歷史也不一定全由當權者決定,當中的官員也是有份的。

 

《大秘密》和《偷天換日》都是幻想式的傷痕故事,雖是幻想,但傷痕卻實實在在。

 

《大秘密》中幻想的秘密:他是他的兒子。

 

《偷天換日》中幻想的秘密:他們不是他們的兒子。

 

兩個似是截然相反的秘密,都同樣對歷史有很大的影響。

 

《大秘密》序言提到的傷痕:甚麼人是甚麼人的兒子這些小事,可以是影響到數以萬萬計的人的大事。

 

而《偷天換日》則就針對第二代及第三代領導人引致的傷痕,並拐彎抹角地責罵他們:「土匪流氓烏龜王八三教九流下三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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