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碼》 - 三個故事,同一設想 作者:紫戒 (2007年6月13日)
在《密碼》中,倪匡嘗試針對歷史中的一個真實疑點,並提出解釋。
其實,在前一個故事《廢墟》,已和歷史有關,當中提到李闖王及其下屬失敗後之行蹤,而緊接下來的《密碼》,則以太平天國之謎為背景。可能這段時候倪匡正在接觸清朝歷史吧。
歷史中,有關太平天國的謎主要有兩個,一個關於其寶藏,倪匡在《木炭》中已提及。今次,倪匡藉《密碼》中的怪醫生班登,提出另一個謎來引起讀者的興趣:太平天國時期的壁畫之中,全然沒有人物;為什麼太平天國所有領袖都沒有肖像畫留下?是不是那些人都有見不得人之處,還是由於別的什麼原因,所以他們都不願意有真面目留下來?
根據網上的資料,在當時一位名叫滌浮道人的金陵雜記中,提過太平天國的壁畫是有規定不准繪人物的,卻沒有提到原因。現時一般說法不繪畫人物是由於宗教的緣故,因為在聖經舊約上有許多嚴禁拜偶像、製作形像的教條。太平天國起義後,亦有到處展開搗毀偶像的行動。
倪匡卻就這點發揮創意,他解釋這個規距是由於太平天國領袖的長相有別,才不准留下肖像。倪匡甚至從「翼王」這稱號想像他們是有翼的。幸好的是,不是只想象他們是有翼的外星人就算數了。
倪匡在故事中很少直接描寫一些恐怖怪物的樣子,目的是讓讀者有更大空間去想象,例如《犀照》中被冰封的生物、原振俠故事《降頭》中,被下鬼臉降的水靈及《精怪》中的半人半蛙等等。在《密碼》,倪匡就通過衛斯理他們以X光透視一個怪蛹,來暗示太平天國領袖的真身:
『胡說一面看,一面以他的專業知識發表意見:“這一對翼,照骨骼的長度來看,應該十分巨大,如果全伸展開來,面積……至少有六平方公尺。不過……不過它的骨骼十分纖細,怎足以支持那麼大的面積?”
『我也注意到了,這時看來束成一束的“翼”的“骨骼”,十分之細,比指頭還要細,雖然數量甚多,可是樣子十分異特。
我想了一想,道“由於它體積十分大,所以我們一看到有翼狀物,所想到的翼,一定是鳥類的翼,或編幅的翼,都是十分巨大重厚的,可是實際上,有些生物的翼,是十分輕盈薄弱的,甚至薄到透明,像蜻蜒的翼,大多數昆蟲的翼……”』
怪蛹加上昆蟲的翼,不言而喻,讀者就能自行想象怪蛹發育完成後,可能會是一隻半人半蟲的怪物。但《密碼》到最後都未解開怪蛹之謎,只是從班登得到的資料中提到:-
『有人為幾個人……或者說,只是幾個人最初形成的胚胎,進行了遺傳密碼的變更手術。
(省略部份原文)
改變之後,人的胚胎就完全逸出了人原來的遺傳因數密碼的作用,由一條全然不同的方式發育成長——”
(省略部份原文)
經過了改變密碼之後,循新方式發育的人,樣子和傳統的人有點不同,可是智力比普通人高出許多倍,主其事的,要來作為試驗觀察之用,似乎又觀察到這種……妖孽在先天性格上,有很大的缺點……”』
倪匡就巧妙地用「先天性格上,有很大的缺點」而解釋了太平天國領袖雖智力超群,但始終成不了大事,革命最終失敗。
文中只提到了改變人類胚胎的遺傳密碼,似乎是將之更改成接近昆蟲的遺傳密碼,從而變成了半人半蟲的生物。其實,倪匡在另外兩個故事也提及這理論,包括《還陽》及以原振俠為主角的《精怪》。
在《還陽》中,衛斯理亦遇見類似研究:
『受精卵會變成人,花粉會變成種子,成為大樹。
如果在最初的開始,就令它們結合,把兩者的遺傳密碼混合,那麼結果會發生什麼樣的演變?
當初進行這種混合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能預見到今日的情形?
今日的情形是:木中有人,人中有木,孕育成熟,木還會把人「產育」出來,分明是人,卻全是木質。全是木質,卻又分明是人。』
人和植物的混合,和第二種人有沒有關係?衛斯理沒有提及。
而在《精怪》中,亦有半人半蛙的生物,由地球人製造,不經外星人之手,此外,其理論更為具體:
『馬和雞,是無法交配的。但是我可以在實驗室中,完成馬的精子和雞的卵子結合的工作!
最難突破的,自然是兩種生物的細胞結構截然不同,看來是全然不能結合的。但是有了設想,總可以去進行。
各種不同生物的細胞結構,有不同之處,但是也有相同之處。今天最大的高興,就是我找到其中共同的蛋白酵素的構成式。用那種蛋白酵素形成的激素,可以使不同種類的生物細胞的結構趨向一致,而又各自具有原來的遺傳基因……
(省略部份原文)
先把哪兩種不同的生物來進行實驗呢?其中一種,當然是人,好的,就先用人。最理想的人選,自然就是我自己!
哈哈,用我自己的精子,和甚麼生物的卵子來結合呢?狗?貓?兔子?白鼠?自然是選擇胎生的動物,成功的希望比較大得多。
胎生動物的結合實驗成功之後,可以再試卵生的。甚至,連昆蟲,將來也可以拿來和脊椎動物的精子相結合,那會產生出甚麼樣的新種動物來?(紫戒按:不就是太平天國的領袖嗎?)簡直是無窮無盡的!
(省略部份原文)
實驗室中,恰好收到了一籠用作實驗的古巴牛蛙。那是一種體型相當大的蛙類,我盯著牠們看,突然有一種怪異的感覺──青蛙的身體結構,和人的身體,雖然大小懸殊,但是卻有許多相類似的地方,尤其是骨骼的結構方面。這就是青蛙總是在中學生物科上,擔任被解剖的角色的原因。
青蛙,為甚麼不是青蛙呢?
我又想到,在神話中,很奇怪,「青蛙」老是和「王子」連在一起的。當王子受了巫師的詛咒之後,不變作別的生物,老是變成青蛙。』
《密碼》的「翼王」石達開有翼,但《精怪》中的想象更勝一籌:青蛙王子是由於擁有兩種遺傳密碼的緣故!
比較創作時間,《精怪》最早,寫於1984年,其次是 《密碼》,寫於1986年,而《遺傳》則寫於1992年。
雖然《密碼》的設想在舊作《精怪》已用過,但揉合了太平天國之謎,亦令人耳目一新。此外,班登手中的怪蛹,在《密碼》結尾時亦沒有提及發育到最後會變成怎樣的生物,而在以後的衛斯理作品中,亦不時提及這疑團,可見倪匡正不斷構想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結果。最後,在《解開密碼》一書中再有新發展,令人拍案叫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