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金球》 - 予故事真實感的技巧　　　　   作者：紫戒 (2008年5月12日)

衛斯理的小說雖然充滿幻想，但仍給讀者一定的真實感。除了是因為衛斯理系列陪伴讀者成長四十年，有不少親切的感覺之外，倪匡亦花了不少心思營造疑幻疑真的氣氛，在《天外金球》中 就可見到他常用的技巧。

1. 巧妙的「欲蓋彌彰」手法

欲蓋彌彰原意是指希望掩蓋名聲，反而名氣更顯露出來。現今使用這成語則多有負面意思，指企圖掩蓋壞事的真相，但反使過失更顯著。

在這處借用「欲蓋彌彰」，來形容在衛斯理小說中，很多時都以隱晦的形式，「欲蓋」一些名人或歷史大事，來讓讀者推敲。但倪匡的目的就是要「彌彰」他暗示的人或事，讓讀者不期然把書中的幻想成份和現實相結合，更覺故事的真實感。

例如，故事起首描述有兩個中年人向白素要求協助，一見面就把一條藍色的緞帶子掛在白素的頸上，書中並表示這是一個神秘地區的一種特有禮節。見多識廣的讀者對神秘地區是何所指，自然心中有數。但倪匡明顯想所有讀者知道他們的背景，於是就更白地講出他們是逃難的人，而他們的逃亡可謂舉世轟動，屬於政冶和宗教的雙重逃亡。看到此處，他們的身份呼之欲出，當然是和流亡海外的達賴喇嘛有關。

讀者知道書中的「神秘地區」就是指西藏，到後來讀到「神宮」及「最高領袖」，腦海中就會想起布達拉宮及達賴喇嘛。而倪匡則在這些現實的基礎下，幻想出天外金球，能給予高僧啟示，使天外金球究是真或是假，就有點模糊了。

據筆者的經驗，若倪匡提供的暗示非常清楚，如《謎蹤》的元帥飛機失事、《大秘密》的最高領袖（當然和《天外金球》的最高領袖不同）及《算賬》的老人家，當然是確有所指。但若暗示只得很少及模糊，則多是倪匡就故事需要而創造出來的人物，不必花時間 推想。但倪匡偏偏又要用「欲蓋」這技巧，來讓讀者心癢。

2. 故事間的連繫

衛斯理有眾多故事，雖每個都會獨立講述，但倪匡亦常在故事之間掛上連繫，除有「廣告」作用外，亦加強了讀者對舊故事的記憶，像是和衛斯理一起成長。

在早期的故事，會用較簡單的方法來連繫，通常在故事初略略講述上一個故事的完結，然後帶入新的故事。例如，在《地底奇人》中：

      『從巴斯契亞回來之後，我一直想忘記那整件事情。

      但是我卻做不到。我眼前老是浮起黎明玫的影子來。她伴著鑽石花，長眠地下，結束了傳奇的一生。

      直到這個月，我才稍為振作點精神，每日上午，來寫字樓坐坐。』

衛斯理在《鑽石花》後，感到頹然，好不容易稍為振作精神，到寫字樓坐坐，遇上了尋他幫忙的于廷文，引發出新的故事。

在《妖火》中，就提到白素和白老大突然往歐洲，多則半年，少則三月。相隔了五個故事後，白素在《原子空間》及《天外金球》再次出現。

倪匡在《原子空間》及《天外金球》兩個故事的編排中玩了一點花巧。從時間上來說，事件發生的次序是《天外金球》前半部，然後到《原子空間》，最後是《天外金球》後半部。在《原子空間》中，提到白素已向衛斯理講述她曾在亞洲最神秘地區的歷險，作出預告。到了《天外金球》時，先講述白素的冒險，亦是僅有半篇以白素為主的故事，當衛斯理及白素在太空旅行後返回自己的年代，再開始講述他們兩人 共同發現了天外金球的秘密。

這種交叉敘事手法，讓讀者明白到衛斯理的故事雖獨立講述，但實際發生的時間是重疊的，而倪匡亦能把來龍去脈一一交待清楚，使故事的真實感大增。

在後期的作品，故事之間的因果關係更為複雜，往往一個故事會有數個謎團，而其中一個會引發出日後的故事，但有些謎團則沒有再提起，真的要老讀者才能弄得清。

3. 人物間的連繫

衛斯理在各樣奇遇中，認識不少異人。他們互有關係或相識，也是自然不過的事。倪匡就常用已出場的人物，來襯托新的角色，能讓讀者最快掌握到新角色的特別之處，又不會覺得突然冒出一個厲害的人物 。當故事愈來愈多，在衛斯理的世界中，漸漸為各人物建立了一個宏大的關係圖，加強了人物的真實感。

在《天外金球》中，衛斯理和白素面對一個狠角色，名叫錢萬人。當白素初見錢萬人時，倪匡不惜起用白老大來介紹他：

      『她從小就聽得她父親白老大講過，在全中國的各幫各會之中，從來沒有人不服他，敢和他反抗。只除了一個人。那個人本是白老大的助手，姓錢，叫錢萬人，身懷絕技，和白老大不同的是，他不像白老大那樣，有著好幾個博士的頭銜。

      在白老大的一生之中，只有錢萬人一個人，敢於和他作對，白老大要運用全副精神去對付他，才能將他趕走』

讀者在《地底奇人》中已知道白老大是中國幫會之中第一人物，也是青幫最後一任總頭目。晚年雖曾受兒子白奇偉瞞騙一時，但大家都認識過他的風範及處事能力。而錢萬人是唯一一個敢和他作對的人，最後白老大要運用全副精神對付他，才能趕走他，可見錢萬人確是很難對付。

這一段介紹，沒有輸去白老大的威風，但仍能讓讀者覺得錢萬人的厲害之處。

在後期的故事，很多角色竟然都成了衛斯理的親戚，更是萬料不及。而且其他系列的人物亦出現在故事中，例如原振俠、羅開、木蘭花及穆秀珍等，令讀者看得眉飛色舞。但有些角色又會突然因不同的原因而不再出現，如納爾遜、傑克上校及陳長青等等，暗暗責怪倪匡的 狠心之餘，又佩服他的勇氣，把這些妙角色一下子抹去，同時亦讓讀者感到現實的無奈及無常。

小總結

倪匡在故事中以若隱若現的方式，暗示一些真人真事，但又加上大量豐富的幻想情節，使故事疑幻疑真。此外，故事之間常有連繫，不時把舊故事的伏筆大大發揮，舊人物亦在適當出現，卻又會突然離去，讀著就像衛斯理的朋友般，看著他和他的親友一同成長，發掘更多更奇異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