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靈》 - 沒有靈魂的靈魂故事　　　　　　　　  作者：紫戒（2009年6月4日）

《木炭》和《搜靈》都是和靈魂有關的小說，但兩者不同的地方頗大。

初看《木炭》這書名，不會估到是關於什麼，原來是衛斯理初次成功和靈魂溝通的故事。衛斯理幾經調查後，確定價值二百萬美金的木炭內有一靈魂。眾人透過科技儀器，把靈魂發出的高頻率聲音化為聲波圖形，由陳長青逐字辨認。比較問米及報夢等方式，效率雖然非常慢，但有最科學的記錄及見証。此外，在探索中，提出不少對靈魂的假設及一些頗新的見解，如靈魂身處木炭的感受及對進入第三形式生命的期待等等。

《搜靈》是一個搜尋靈魂的故事，但最終沒有任何靈魂出現。巨大光環問各人的靈魂在何處，也實在難以招架。一個人可以劏開自己的胸部，拿心臟出來，但誰人能拿出自己的靈魂呢？若真的如故事中的假設，靈魂是一種反生命，根本和生命完全相反，如何可以用証明生命的方法來証明靈魂呢。除非靈魂能像巨大光環一樣，聚集一些能量來讓人看見，可以讓人感到聲音，甚至殺人。或者，充滿怨念的鬼魂，就能做到吧。

在《搜靈》中，衛斯理似是忘記了《木炭》發生的事，面對巨大光環發出的問題，沒有提出在《木炭》中已証實靈魂的存在。這是因為倪匡創作《搜靈》的目的，和《木炭》不同，就是關於靈魂的定義，也有分別。

在《搜靈》中，靈魂代表了人性中良善美好的一面，屬文學式的比喻，眾人在拿不出自己的靈魂時，其實正在檢察自己的本性。書中眾角色不算大奸大惡，就算是但丁的以怨報德，也是因為受到極大的財富引誘，比較現實中的可共患難而不可共富貴的例子，亦難怪他不要靈魂，只要珠寶。而喬森、金特、青本歸一及但丁的祖母，故事沒有提及他們做了什麼邪惡的事，就算是不受珠寶誘惑的衛斯理，當他們面對「舉頭三尺」的巨大光環時，也難以直認自己有靈魂。或者，在他們深心處，知道自己曾做過一些出賣靈魂出賣良知的事吧。

衛斯理的故事，主要是強於幻想部份，但又能反映現實的殘酷及無奈，像《玩具》中透過未來世界直指人類根本是玩具、《連鎖》中由不同副本的性格說出人類潛意識的陰暗面、《頭髮》亦在追尋人類根源中帶出性本惡且愚的觀點。

《搜靈》成功帶出人類雖一直強調靈魂及良知，不過，在引誘下，可以出賣自己的靈魂，置良知於腦後。但在幻想方面，不能說沒有，且共有四條線，包括冷靜的喬森、靈媒金特、天國號及鄂斯曼王朝寶藏，四條線交叉描述，都和巨大光環的問題有關。但因為所問的問題，實在是現實之至，像是就在問人是性本善或是性本惡，掩蓋了幻想元素。此外，對靈魂的假設，只簡單地提到「反生命」一類較玄的概念，未有再加以舖排。

其實，說這故事沒有靈魂出現，可能不太公平，因為最後提到巨大光環的本質，可能和人類靈魂差不多。這說法也真有趣，巨大光環搜尋多年，原來是在搜尋自己；一直都不了解自己的巨大光環，在這一點，和人類一樣！

主觀上，衛斯理中最好看的小說，在比重上，充滿豐富幻想力的情節約佔八分，從中帶出具思考性的觀點約佔兩分。但《搜靈》這故事，約是六四之分，且刻意強調靈魂和良知的關係，加上觀點不算新鮮，所以，總是感到有點「到喉唔到肺」。

（「到喉唔到肺」，乃廣東俗語，想不到白話應怎樣寫。大概意思是指某一件事本來做得很好，但因為做得不完整，令其他人覺得可惜。）